這則故事改編自我做的夢,故事情節與現實沒有一定的關聯。
故事的結尾是主角夢醒了,發現方才所經歷的一切全是夢。
不過一個故事能不能打動人,也未必是建立在它的真實性。
-----故事開始-----
床好舒服。
好軟,身體彷彿整個陷了下去。
隨著意識清醒了一點,我張開了眼,這天花板好像不太對。
房間裡開著燈,有人在鏡子前擺弄著雙手。
嗯……那是我媽?
不對啊,我很多年沒有和我媽睡同一張床了。
好像還有哪裡不對……
「你醒了啊。」我媽說。
「這是哪裡?」我清醒過來了。
「不知道。」她回答。
我愣住無語,她意識到我沒有要再說話後,才補充道:「那其實也不重要。」
我想到哪裡不對勁了。
「妳還活著?」我有點驚訝地問。
「是啊,」她回答,「這沒什麼好問的,我一年半前到這裡的。」
我思索了一下,對,她就是在那時候失蹤的。
當時我並沒有花太多心思執著於這件事,好像沒過幾天,就覺得事情這樣就這樣了吧。
「所以這是什麼情況?」我慎選了一個足夠模糊的問句。
「簡單說,」她隨口答道,「你被綁架了。」
「我不是那個意思,我是說,我也是。」她補充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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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這到底是什麼情況?
懶得去想,好疲倦,或許我在做夢吧,我又閉上了眼睛。
醒來的時候感覺好像已經是下午了。
終究還是從床上起來,手機也在一旁,我拿起來看,電量顯示剩餘34%,我多久沒充電了?34%大概已經過了一兩天吧?
這房間就白白的,有床、有椅子、有鏡子、有插座,有手機充電器?
好,現在我不在我原本自己的房間裡,要說我被綁架了也是可以想像的,那現在被綁架的我,可以用這個手機充電器充電嗎?我有點懷疑。
「我可以用手機充電器嗎?」我問我媽。
「可以,有電的時間是早上8點到下午5點。」她回答。
「啊……?」我有點困惑,不過早上8點到下午5點,不就是一般上班族的工作時間嗎?
轉頭看到了房門,也是白色的。
「外面有人嗎?」我問。
「嗯……現在應該不多吧,大家幾乎都去工作了。」她回答。
「工作?什麼工作?」我追問。
「不一定耶,比較多是勞力工作吧,不過也有其他的。」她解釋。
大家都去工作了,那……「那妳為什麼在這裡?」
「哦……具體的原因我不知道,不過我猜是因為你剛來幾天,所以我就休息幾天吧。」她說。
大家都去工作了,手機可以充電的時間是早上8點到下午5點。
簡單來說,工作的時候不能帶手機?
想到這點時我莫名笑了出來,這個設計算是有趣。
「我想大概是要讓你去做那個吧,」我媽說,「前幾天看到那個工作的時候,就在猜想可能會把你找過來。」
「什麼工作?」我好奇地問。
「我也不太清楚,地點好像在中國吧,上面的介紹寫需要極佳的邏輯推理能力,而且基本上不會有面對他人的機會。很像你會做的事情對吧。」她說。
「這樣說也沒錯啦。」我說。真奇怪,我已經開始對那份工作感到好奇了。
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的話,現在的情況就是,我被綁架了,而被綁架的人會被分配工作去做,大概是不能拒絕的吧?但拒絕的話會怎麼樣嗎?
「外面那些人也是被綁架過來的嗎?」我想到這個問題。
「不知道耶,有些人是,但我沒有問過。」她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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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到了晚上,我媽帶著我走出門,眼前有點像監獄裡的食堂,但沒那麼冷酷封閉,窗戶、窗外的風景都還是有的。可能因為牆壁都是一片純白吧。
也有不少人,我看到了一個認識的朋友,就自己過去了他那桌。
「你也來了啊!」他看到我,露出笑容道。
「怎麼?新來的哦?你認識?」同桌的一個女生說道。
「是啊,以前玩桌遊認識的朋友。很厲害的。」他誇我。
「嗯……其實我沒有很明白啦,我是說,我沒有很明白現在這樣是怎麼回事。」我坐了下來,不清不楚地描述了我的問題。
「你來第幾天?」朋友問。
「聽我媽說好像兩三天吧。」我回答。
「哦。那你可能要再過幾天吧。我來的時候過了9天才開始工作。」他說。
「你自願來的?」我不解地問。
「不,」那女生搶話,「我們都是被綁架來的。那時候我在計程車上,發覺路線好像不對的時候就打了110,結果那台計程車的評價太高了,警局的AI接受了它的說法,我就被帶到這裡來了。」
好,夠複雜,一段話蘊含的資訊夠多。
「你記得自己怎麼來的嗎?」朋友問。
「不知道,我只覺得自己一覺醒來,就在這裡了。」我如實答覆。
我想起那時候再也沒見到這個朋友,以為他只是不來玩桌遊了,也沒特別再去約他。
面對一個謎團的情境,好像有許多適合的問題可以問,該問什麼呢?
「妳說我們是被綁架的,那綁架我們的人是誰?」我問那個女生。
「不知道耶。欸,說實話我沒想過這個問題。」女生回答。
「看我也沒用,我是想過這個問題啦,不過我不知道,而且感覺……這好像也不重要?」朋友對著我的目光答道。
「嗯……這麼問好像很奇怪,但這個問題又好像很合理。」我說,「那你們沒有想要逃走嗎?」
朋友跟女生都露出了微笑,「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,那你有想要逃走嗎?」朋友反問我。
我沉默了,一方面是在考慮,我的回答有沒有可能給我自己帶來危險,另方面我在考慮……
我在考慮什麼?
我好像……確-實-沒-有-想-要-逃-走。
「嗯……依目前來說,我還沒有想逃走的想法,不過誰知道呢?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嗎?」我回答,並且又再問了一次。
「是啊,我也是這麼想的,」朋友笑著說,「我也覺得好像應該要有想逃走的想法,畢竟被綁架了嘛。」
「但是又覺得好像沒有必要,對吧?」女生補充道。
「是啊!」朋友同意。
這一切是有點太莫名了,不過其他人,包含我自己,好像都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。
不明白,不明白為何如此理所當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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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了幾天,我漸漸明白了。
這裡是什麼地方,不知道。
誰綁架我們的,不知道。
手機、電腦有網路可用,也可以接收外面的資訊,也可以傳遞資訊出去,但是這件事情本身傳不出去,並不是系統不允許,嗯……說實話我並不知道系統允不允許,只是這樣的想法無法化為行動,充其量只是幻想、想像而已,我可以想像自己被綁架了,這裡有很多人被綁架了啊!要向外求援啊!但真的要求援嗎?真的要發文或留言講述這裡的事情嗎?好像沒有必要,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呢?
人們會去工作,朋友說基本上人們做的工作,就是他們有興趣做的事情。例如他喜歡偶爾運動一下,他的工作就是勞力活動,也不會很累,就像固定運動健身那樣。
工作也沒有薪水,但大家就住在這裡,有吃、有住,有網路,有朋友。
我也花了點時間自製了一些以前喜歡玩的桌遊,晚上大家閒著的,就可以一起玩。
太久沒碰數學,甚至有點想說,是不是可以來載個數學軟體,做點國中數學的教具之類的。
想到這點的時候才想起來,我原本的工作就是做關於國中數學的東西啊,不知道我的同事們現在怎麼樣了呢?
我的消失對他們的影響很大嗎?亦或是一兩天就可以無所謂的那樣呢?
不知道耶。
不過今天還是算了吧,有點累了。明天再去載那個軟體吧。
那份工作的介紹我也看了,實際上是做什麼的看不出來,不過感覺會是我有興趣的事情吧,我被通知再過幾天就也要去工作了。
我得承認心裡是有點期待的,畢竟白天這裡都沒什麼人,多半時間我也是一直在睡覺,這幾天有點睡得太多了。
明天……明天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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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叮鈴叮鈴叮鈴……」
奇怪,我沒有設鬧鐘吧?睡眼惺忪的我,心中懷著一點期待的亢奮,大概是對即將到來的工作感到亢奮吧。
我不得不醒來把鬧鐘關掉。
隨著我的起身,掀開棉被的感覺,側身的方向,眼前的櫃子映入眼簾,上面放滿了我讀過的書、收藏的桌遊。
用手指滑過手機的螢幕後,我癱回床上。
是夢。
有所期待的感覺漸漸消失,倦意漸漸地回來。
要上班了。
要起床了。
不然要遲到了。
前兩天桌遊玩得太多,上班大概還是會有點昏迷吧。
是夢。心裡有了些遺憾的感覺。
或許是覺得還不夠理想吧。現在所處的這一切沒有什麼我不喜歡的,也近乎沒有我難以接受的,但說要讓我做得很有熱誠,很做得來的事情倒也沒那麼多。
總之起床吧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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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:
作為一個改編自夢境的故事,我沒有加入太多自創的情節(?)(夢算不算是自創就是另回事)
只是稍微加入了一些讓故事較為合理通順的解釋。
例如在原本的夢裡並沒有我媽失蹤這回事(現實生活中我媽也沒失蹤),但這就會很難解釋為什麼我媽會出現在那裡,而且好像對周遭的一切都比我還要瞭解似的,所以我姑且假設她在夢裡是比我更早被綁架到那裡的。
而那位認識的朋友在夢裡其實並不知道是誰,只是有"覺得認識"的感覺。
(所以那段對話當然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腦補(?))
底下談談我個人對這個故事(夢)的感想/理解,如果覺得作者已死之類的也可以迴避(?)。
首先這個故事結束在夢醒,實際上我做的夢確實也是在差不多的時刻醒來的,比較大的差別是,我在夢裡大概只經過了一天(而非故事中的好幾天),後面的理解基本上都是夢醒後的自圓其說。
我想說的是,其實以我這樣故事的寫法,確實故事在這裡就完結了,因為後面的劇情其實沒什麼好說的,理所當然可想而知(?)。
就是我真的去做了一個我很有興趣做的工作,然後大家繼續這樣生活下去。
或許可以說這是類似"烏托邦"之類的故事,當然烏托邦有很多種形式,這裡的情境是,如果有個系統,它真的能讓你做你有興趣的事,並且你能維持生存以及諸多基本的需求,你會想逃離這樣的生活嗎?(當然身在其中的人確實是少了一些"自由選擇"的機會)
如果後面的劇情要能發展,大概是兩種方向,第一種是破壞完美的事件出現,那麼劇情走向就會像許多反烏托邦小說那樣,談論體制與個體自由之類的(?)。
第二種走向是,談論這樣的機制如何可行?人類有沒有可能以這樣的方式延續文明?
在故事中我其實多次暗示了故事背景的機構有"心靈控制"的能力,這樣的機構能穩定下去是用了兩個方式:
一是這樣的生活確實理想愜意,滿足這群被綁架的人的喜好(除了覺得被綁架以外,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);
二是在不足之處,令人困惑之處,控制了人們的意識,讓他們覺得這樣也很理所當然,也沒什麼奇怪的。
但主要還是前者的比例比較重,因為提供了這些人們渴望的東西,所以人們不覺得有反抗或逃離的必要。
而後者的心靈控制是如何被實現的,可能就像漫畫《端腦》那樣外星人的科技,或者是人類自身的科技發達到一定的程度創造了這樣的機構。(我是說如果故事往這個方向寫下去的話,可能合理的解釋)
其實這跟"無條件基本收入"的概念也是有點類似的,姑且不論機構的可實現性,真正要問的是,到底我(你)想要什麼?如果你的生存需求,社交需求都被滿足,什麼是你想做,願意做的?
例如故事裡提到的勞力工作,其實很多人都有運動的習慣,而也有許多工作是勞力為主的,如果把這些勞力工作足夠的劃分,讓它如同運動健身一般,是否就能兩全其美?
或是像我熱愛思考,或許這世界上也有什麼事情是我覺得做起來舒適愜意,可以很投入的思考工作?並且也不會做得太多而疲乏的?
不需要思考要賺多少錢,要買什麼房子之類的。雖然我故事中並沒有提到交往繁衍的配對問題,不過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智慧系統存在,或許配對也不是那麼困難的問題。
而雖然故事中沒有特別提及,不過一片純白的單調設施,或許只是對應於我自己的理想,沒有太多多餘的東西。
我的意思是,或許每個人所感知到的畫面都是不同的,也許對故事中我的母親而言,那是一個化妝台,但在我看來那只是一面鏡子。
或許對某些人而言,牆上彩繪著藝術,而對我而言只是一片純白。
我們生活在自己的想像之中,對認為無關緊要的一切都視若無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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