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三那年,我隻身立於反省鏡前,獨自沉思的那些日子。

  「黃紹東,書包收一收到學務處等我!」,老師深沉的怒吼也不是第一次,只是下達了我不曾聽過的指令。

  國三時的我,作業懶得寫,訂正懶的交,罰寫懶得抄,被叫到走廊罵是家常便飯的事。

  從教室裡拿起書包,一如往常的豁達心態,教室就在樓梯旁,也沒什麼人注意到,就這樣走了下去,來到了老師的座位旁。那裡的時間似乎過的很慢,一分鐘、兩分鐘……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「噹噹噹噹……」下課了,樓上的喧鬧聲,和廣場上的嬉戲聲,似乎傳到這裡都顯得安靜,而門口凌亂的腳步聲,卻也讓我不知道何時該低頭。

  突然,「黃紹東,我不想看見你,你去學務處前的大鏡子前罰站。」

  我自覺悠哉的帶著書包漫步到鏡子前,到了那,就把書包放在鏡子後面,而人就站在鏡子前面,看著自己似乎還很好玩的表情。腦中開始試著想,如果待會有人來問我做了什麼,我應該要回答什麼呢?閃過的說詞不勝枚舉。

  就這樣想了一個上午,同學與師長的指指點點,像是被隔絕了一樣,完全傳不到我的腦子裡,而中途師長們的關切,我也總是回答「不知道」、「運氣不好」,自以為事不關己,把自己置身事外一般,每天日復一日。

  這天的早晨一如往常,也許是因為學校的事我絲毫不透露給父母知道,所以才能保有這樣的寧靜吧!到了學校,一樣書包放到鏡子旁,然後逛著校園,等待早自習的鐘聲。

  「噹噹噹噹……」學生們都進了教室,而我依然立於那面鏡子前。我試著說服自己不會無聊,只是心中還是有點落寞的感覺,被詢問時那種強顏歡笑的感覺,我還能再撐下去嗎?連自己都不太清楚了。

  「怎麼會站在這裡呢?」這似乎是校長的聲音,我答道:「不知道。」
  「怎麼會不知道呢?是不是作業沒寫被老師罰呢?」校長又再問了一次。
  「也許吧……」我改變了我固定的答覆。
  接著的一問一答,不停的揭開我心裡的「秘密」,我,終於崩潰了,心中的情緒讓我當下抬不起頭來,原來我只是一直欺騙自己,根本就不是事不關己,而是因果報應。
  發現這個事實的我,心中積壓數年的不平衡感終於潰堤了,淚水無法控制的流下,「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,我竟然還一直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……」我才發現,原來任性的我,還是有判斷是非的能力。

  當年立於反省鏡前的任性小孩,現在依然存在著,不一樣的只是,他已經把那面無價的鏡子,深深的刻在心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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