禮拜日的時候身體很倦,早上去家教完以後就想回家睡覺。

  但回家以後還是把《端腦》的漫畫看完了,才睡了一下。

 

  醒來的時候下午五六點,打開ptt,看到台鐵出軌事件。

  在後續消息出來以前,大概就已經這麼想了,如果我們不能接受什麼,就有可能失去更多。

 

  想像那個在列車上控制運行的人,他發現了問題,但他或許不能肯定問題會有多嚴重,會造成怎樣的後果。

  他能停下來嗎?為他自己停下來?

  好多人在這台列車上,有些人可能是急著返家,有些人急著回去工作,有些人有多少安排、多少規劃,多少約定。

  他能停下來嗎?

  他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停下?

  他求於上級,希望能得到上級的「命令」,讓公權力告訴他--「停下吧」。

  而他上級的情況與他並無太大差異,在確信有問題、必然會出問題以前,上級也沒有勇氣停下。

  誰能停下?

  一旦有人做出停下的決定,所有人再也沒有機會見證"不停下會怎樣"了,沒有人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發生,至少大多數人並不知道。

  人們或許會感到著急,有人可能會感到憤怒,也可能有人會抱持僥倖--「就再開一小段也不會怎樣吧?」

  我們沒有可以觀看未來的電視機,在這個解決辦法本身就造成困擾時,沒有人有勇氣解決一個尚未存在的問題。

 

  如果我是查覺異樣的乘客,會苟且嗎?他們沒說有問題,就沒有問題吧?

  還是會覺得害怕而在前一站下車?

  或是,如果我是那車長,我要在前一站停車時,廣播說:「就我個人判斷,目前列車有故障情況發生,繼續行駛可能會有危險,但上級指示我繼續行駛,所以我待會可能得冒著生命危險行駛,請不願冒此風險的乘客在本站下車,等候下一班列車。」

 

  我是那種很多時候都無所謂的人。

  公車誤點,沒關係。

  火車誤點,沒關係。

  事情不過就這麼發生了,沒關係的。

  別人和我約了時間,遲到了,沒關係,有告知就好。

  誤點導致上班遲到了,沒關係,不過少領一點薪水。

  餐點送錯了,沒關係,就吃吧;少做了,沒關係,退錢就好。

  有時候我會覺得,這種無所謂會無法讓別人變得更好。

  如果每個人都無所謂,司機就可能沒有精進自己駕車技術的動力?

  別人會覺得遲到也沒關係,就沒有建立守時的習慣?

  

  如果大多數人的想法和我一樣,那這個社會的各種精進就要期待個體自願成長。

  這樣又真的可行嗎?

 

  也可以說,正是因為有這麼多人貌似在乎,所以我可以抱持無所謂的心態,但依然享受到優良的服務品質。

  就像在猜拳的賽局中,正因為大多數人都是隨機出,所以我可以從頭到尾只出剪刀,勝率還是跟大多數人一樣--只要沒有人知道我只會出剪刀就好。

  是這樣嗎?

  正因為不知道別人是不是會退讓的人,所以不會得寸進尺?

  正因為不確定別人有沒有智慧判斷,所以會選擇誠實?(事實上好像也不是這麼回事(?))

 

  可是過多的在乎,又可能導致悲劇。

  停駛拖延所有人的時間?還是冒險賭會安全過關?

  分區斷電確保供電穩定?還是冒險賭不會大跳電?

  又或者說,這些不適當的在乎,是因為無知?

  因為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產生,所以才在乎。

  如果乘客們都清楚知道,這種情況下,再開下去會有危險,那誰會在乎停下來呢?

  是因為無知嗎?因為我們大多數人沒有能力判斷這種情況危不危險,我們只能相信專業。

  但當專業讓自己蒙受損失時,有些人又不信任專業了。

  

  當你的計畫被打亂,當別人的錯誤造成你的困擾,當事情不如預期發展。

  你會看見,別人或許已經做到當下他所能做到的最好,而接受這一切嗎?

 

  這種勇氣需要培養,需要常被複習,不只是工作的人們,被服務的人們也是。

  有勇氣停下,以及當別人有勇氣停下時,相信他、接受他的勇氣。

  或者是在法規上給予這樣的專業人士免責權,具體細節可能很難想,但總之就是,如果這種可能有危險的情況出現時,即使是最基層的專業人士做出停駛判斷,他也要享有免責權,對他做出這個判斷所導致的損失不須背負責任。

  不過想想就可以知道這種細節很難處理就是了,這只是一種想法,變成法規不太可能,但人們心中要是能建立起這樣的信任,也能有同樣的效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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